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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宝博洛尼董事长蔡先培与儿子的对话

吉宁博士 2015年12月8日 企业管理培训

蔡先培的儿子、科宝博洛尼CEO蔡明很得意。每次他的朋友见到他父亲,都没人猜出他已经过了古稀之年。“不止因为外表,还有性格。我父亲年轻时篮排兼修,球场虎将,现在仍然对速度型运动情有独钟,开了游艇,70岁了还报名学开飞机,教练都没见过这么大岁数的。”

今年73岁的科宝博洛尼董事长蔡先培很自豪。他比冯仑大23岁,比刘永好大15岁,比柳传志大8岁,和谢霆锋的爸爸谢贤同龄—-除了没有小女朋友,他的玩法,就连谢贤也比不过。他开车时速能达到200公里,打球能进入90杆,最近还新学了帆板和滑水。至于他的游艇,则是一代企业家们的客厅—-去年,柳传志坐过他驾驶的游艇,柳夫人对蔡先培说,等过两三年,老柳退休了,就来跟着你玩儿。

“八十年代我在中关村电子一条街创业的时候,柳传志的办公室就在我隔壁。”蔡先培感叹地对说,“不过,他现在一复出,就又被拴住了。”

蔡先培和柳传志同时代创业。1986年,民间发明家、工厂高级技术员蔡先培向北京钢厂打了正式报告,不再上班。“全国那么多个体户都能生存,我就算混得再差,就算是蹬三轮也能比厂里挣得多。”

这一年,蔡先培50岁,柳传志42岁。“我们这一代人精神上都非常压抑,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我已经浪费了30年生命,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如果不出来,我回首往事就是碌碌无为,就是一辈子砸锅了。我决定把中间30年忘记,我当自己是20岁—-现在我当自己是43岁。”

如果按照这种算法,蔡明现在只比他爸爸小两岁。

上阵父子兵

儿子比父亲幸运,24岁赶上小平南巡讲话,就从中科院辞职,加入了父亲的创业队伍。

父亲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刚刚从北京钢铁学院机械系毕业,进入北京钢厂工作。上世纪六十年代,蔡先培的日常生活除了偷偷看,打球,动手设计能力强,就是买菜做饭。直到现在他还记得当年的带鱼是三毛七一斤,瘦肉是九毛六一斤。

“文革期间,我一张大字报也没写过。1958年反右,我还休学过一年。我走的是白专道路,学习、打球,能不发言就不发言,需要发言就跟着别人说套话,做沉默的大多数。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和内心的感受,特别反感仗势欺人。旧社会、国民党、抗日战争我都经历了,对不公平深有体会。我现在心态为什么这么好,身体为什么这么好?因为我一辈子没做过坏事,特别坦荡,没有精神压力。”

我们现在都知道了,蔡先培没有成为柳传志,但是65岁复出的柳传志说不定会羡慕他有蔡明这样的儿子。从1998年开始,蔡先培就退出了公司的实际运营,他不看财报,不开董事会,不参加融资谈判。儿子蔡明从美国进修MBA回国,提出了“生活在厨房”的概念,开始从拧水拖把、排烟罩、整体厨房向家装整体解决方案的业务领域转型。2004年,科宝博洛尼获得柳传志旗下弘毅5000万元人民币的投资(他们坐在一起吃了顿饭)。2007年,摩根士丹利又注资1800万美元。有消息说,蔡明的上市时间表就在2009年。

“这一步一步,都是蔡明带动干的。”父亲说,“我们是一起创业,不存在接班。企业今天能这么好,全靠蔡明的能力。”

父亲对儿子原本没有这么大的期望。1968年12月,蔡明出生。“那时文化大革命刚刚开始,我第一感觉是在中国不要做知识分子,不会有好下场。我没打算让兄妹俩上大学,从来没看过他们的作业本。一个破自行车,前面一个后面一个,反正就是带着他们玩。1976年唐山大地震,我带儿子在地震棚外面踢足球—-变成野外拓展了。”

儿子从小自由生长,他的青春期比父亲的青春期有趣得多,但也有深刻的时代烙印。上世纪八十年代,蔡明看弗洛伊德,听迈克尔·杰克逊,跳霹雳舞,玩吉他,踢足球,打群架,看当代艺术展。他的叛逆就是对一切时髦的事物都感兴趣。

父亲年轻的时候看费尔巴哈和马列主义,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一个革命者。“我为什么后来学开飞机?那是17岁时候的梦想。1953年抗美援朝,我报名参加空军,想开美国的F86,可是出身不好,被退回来了。”

儿子年轻的时候看王朔,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一个有钱人。上大学时,父亲每月给儿子72块钱的生活费。毕业进了中科院,每月工资100块钱。蔡明一边吃着猪头肉,一边看着在外企工作的大学同学在国贸的餐厅大吃大喝,他想起王朔那句经典台词:“看那些醉生梦死的人”。

蔡明不想“创富”,他要“改穷”,要追上自己想追的姑娘。1992年,蔡明出国的梦想没能实现,开始和父亲一起创业。“我这一代人比较幸运,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有点绯闻也不影响做事。”

今年7月中旬,蔡明在自己经营的会所九朝会戏楼里给父亲办了一场隆重的寿宴。他像个公关人员一样亲自张罗,场地模仿里贾母七十大寿的布置,酒席是孔宴传人操办,模仿慈禧的“万寿无疆宴”。蔡先培夫妇穿着大红对襟衣裳端坐台上,蔡明领着妻子、儿子、妹妹、妹夫磕头祝寿。

半个月后,我们在这个有天井、卧榻、戏台和庭院的地方见到了这对父子。蔡明今年41岁,但并不像个中年人。他穿着白色的阿玛尼收腰衬衫,跟里的陆涛一样,有一口滑腻的京腔。他拍着父亲的肩膀,说:“老爷子的优势在数字和机械,我的兴趣在文化艺术。他对我的影响是精神上的,技法上没什么影响。”父亲既有赞同也没反驳,他沉默拘谨地望着镜头,像在父母的客厅里接待陌生人的孩子,并无传说和照片中的激情活力。

等儿子走开了,父亲才开口告诉我们,这是他这辈子记忆犹新的一次生日。“这么多年,就过了这么一次生日。我一直感觉儿子在爬坡,忙得没有静下心来的时候。等到以后公司上市了,请到职业经理人了,才算告一段落。”

等父亲走开了,儿子才开口告诉我们,这次生日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我跟老爷子说是人均200元的消费标准,其实是人均2000元。我爸妈都怕花钱,要告诉他们2000,他们还不得疯了。”

两代人

父亲这样形容和儿子的关系:“我不算是他的偶像,他也从不向我取经。只有在带孙子的时候,我才像是他的家长。我们很少坐下来谈心,跟职业经理人似的,有事说事,没事不废话。以前每周一家人去骑一次马,最近也没骑了。”

儿子这样形容和父亲的关系:“我不是富二代。从1992年10月27日创业起,我就是法人。老爷子其实不擅长生意的逻辑,是精神领袖。搭班子,做销售,几次业务调整,都是我主导的。尤其1998年进入整体厨房行业,老爷子基本不参与了。以前还在家里跟他谈公事,后来他退出了,基本也不谈了。我们之间的交谈以真理为基础,感情不轻易表露。”

父子之间最近的一次争论和父亲的二次创业有关。2000年,蔡先培在顺义承租了2000亩土地,种植上千棵速生杨树苗。2001年,他又在武汉注册了科宝林业开发公司,开发林场和育苗基地。这两年他还跑到俄罗斯弄了一大片林地。父亲的想法是,通过占领产业链的最上游(他举了汇源的朱新礼、最近中粮投资蒙牛的例子),将来可以自己供货做密度板和刨花板,在家具业立于不败之地。但由于民营企业做林业不容易获得银行贷款,其“晚年的梦想”一度断了现金流,“处于一个看守状态”。

儿子觉得父亲不会聚焦,像撒胡椒面一样做企业哪儿行,林业这种长期投资会成为企业上市的包袱。“激进的”父亲觉得儿子缺乏战略思维的高度,不投钱,自己被边缘化了。他赌气似地跟我们说:“我就是个傀儡。”不过他又说:“有意见的时候我从不跟他争论。人是特殊的动物,语言的争论是无用的,还是做主的人说了算吧。”

过了一会儿,老爷子又高兴起来。“工作就是玩,玩就是工作。我种树的时候,开着越野车跑遍了全中国。我自己开着飞机在森林上空巡逻,也挺高兴的。这上万亩的地,就是我自己的领地,将来弄成像布什家族的庄园一样,大家来玩综合拓展,多好!”

老爷子还放了句话:“我比儿子多活30年。按我的想法,靠林业可以做得比主业还厉害。如果快的话,我三五年之内稀里哗啦,在俄罗斯就是一个知名的林业大企业。”好消息是,其武汉林业已经获得了国开行和农发行1.2亿元的贷款,“八年抗战”总算胜利了,“黑暗即将过去,曙光已在眼前。”

儿子没有父亲这么想得开。“做个有钱人”的梦想已经实现,但他又有了新的烦恼。有时候,他觉得挺自豪的,毕竟科宝博洛尼做到了中国橱柜行业第一。有时候,他又觉得自卑,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大,挣得不够多—-“和百度李彦宏一比,当然会自卑了。”有时候,他对自己很满意,他有那么多朋友,懂得吃穿,还经常上时尚杂志和电视。有时候,他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搞得太忙了,“每天半夜两点之前的时间都已经全部安排出去了,而且一点也没有减缓的迹象。”他安慰自己说,自己做的是价值不是规模,走的是高端产品路线。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我们:“在中国这个蛮荒之地,不做规模,不野蛮生长,也太不划算了吧?我觉得我没做对,应该及时做规模。”他已经把公司的一部分团队划分出去,准备做中低端的科宝博洛尼产品。

采访快结束的时候,蔡明的手机响了。是章子怡打来的,邀请他参加8月9日的新片首映式。蔡明一口答应,并且马上关照秘书取消了当天的商界聚会。另外,他最近的行程表是:和团队探讨会所昆曲演出的改良,计划增加一个T台和观众互动;参与建国六十周年的一个部长级别的庆祝活动;接受一个电视节目的邀请做评委,给新晋的本土服装设计师打分。

“我不是一个纯商人,也不是一个纯艺术家。其实从内心里,士农工商,我是想做士的。但是我不做寒士,我不做屋子后面没有游泳池的士。”他说。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父亲坐在他对面,没有说话。这位父亲坚信“天生我材必有用”,善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与时俱进”,把自己身心健康的秘密总结成50字口诀:一个平常心,一份好心情;亲近大自然,经常搞活动;不怕风雨晒,五谷果蔬肉;设定小目标,天天去奋斗;戒烟又限酒,远离黄赌毒。73岁的他,可能想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是怎么回事—-这么年轻,又这么有钱,梦想已经实现,却仍然不满足。

在最后一点上,两代人达成了一致—-“我在奋斗的过程中寻求快乐”。

访谈

达人父子问答

:你们两个为什么都是光头?

蔡明:我是因为前边头发没有了,又不想梳那样的发型,干脆剃了。老爷子光头也是我建议的,一剃,高兴死了。

蔡先培:我的光头是2007年剃的。当时我从海南回来,参加公司的千人年会,我帽子一脱,光头,就是为了向员工说明什么叫做“扁平化管理”—-减少一切中间环节,然后确认结果导向。

:你是个好父亲吗?

蔡明:从时间上来说肯定不是。

蔡先培:他基本上不黏自己的孩子。他没时间,事太多,我帮他管。现在只有看孙子的时候,我才像是他的家长。我们两个很少在一块儿,就算有什么聚会,一起吃个饭,也不过是谈事儿,很少有那种坐下来谈心的。普通人的天伦之乐很少,基本上家不成家。

:现在有家族传承的意识了吗?

蔡明:还没太有这想法。但是有一点很清楚,我不要我的儿子接我的班。

蔡先培:一开始我没有刻意,但是现在有了一个上市的事儿,觉得出来了一个蔡氏家族,会有一个上市公司的股权,好像进入一个比较透明、有点社会知名度的状态了,我开始考虑以后怎么基业长青,开始有这想法了。我的小孙子,别让他成为一个懦弱胆小的人—-我要培养第三代,长子长孙嘛。

:再过几年,小孩子长大了,问爸爸,奋斗是为了什么,怎么回答?

蔡先培:我觉得快乐就行。干你喜欢的事,干你感兴趣的事,不用强制。

蔡明:我干的事都是我的兴趣。我的悲哀也是这个—-我把我的兴趣全变成生意了。本来吃饭就是吃饭,但我现在做会所,吃过了的地方不能再去,得去没吃过的地儿,研究人家的菜谱,变成尝菜了。这不是一个好事。

:将来上市了,会担心自己上富豪榜吗?

蔡明:没想这事,谈不上担心。要说担心,就是它会逼着我带保镖……

蔡先培(打断):他上了市也上不了富豪榜,他没多少钱。

蔡明:富豪榜是前500人,又不是前100人。

蔡先培:反正我将来又不需要我的孩子养活。我的财产以后100%都是要做慈善的。我现在玩命做林业、种树,不是为了钱,是为了梦想。我晚年的梦想就是希望7年以后,到我80岁的时候,我在武汉和俄罗斯的林业项目能够做得比蔡明的主业还要厉害—-挣几十个亿、上百亿,现金流和利润不是每年增加3%-5%,而是300%-500%,然后借壳上市,打包,进行资本运作。

蔡明:老爷子完全是一个浪漫主义者。浪漫主义者适合做诗人,做投资家,却不适合做我。

蔡先培:我1986年从钢厂出来创业,到现在也没觉得自己是个企业家。我68岁开始学开车、骑马、打高尔夫、开游艇、开飞机,我这么大岁数了,什么都敢玩。

蔡明:这些我现在是玩不了。说起飞机,我想的是怎么把人家的飞机内饰项目拿下来。

蔡先培:我是很无所谓的。我干企业就是干着玩。哪天做垮了就垮了,做没了就没了,从头再来就完了。何况我还种了那么多树,我一天砍两棵树也能让你们住上窝棚。

蔡明:我做事情很谨慎,我只会拿企业的15%去冒险。我比较中庸,我不是一个纯做生意的商人,也不是一个纯艺术家。我是一个结合体。

:你们有代沟吗?

蔡明:我们不是典型的中国式父子关系。我们之间的交谈都以真理为基础。以前在家还谈公司的事,最近有点烦了,也不谈了。我们家没有家长意志。我倒是觉得,要是有就好了。

蔡先培:从小我就是放手让他们自由发展,现在搞得他们一点家教也没有,不懂规矩。

:创业这些年,能感受得到儿子身上的变化吗?

蔡先培:这对他是一个成长的过程。他跟我一样是天生的技术人员、工科生,不擅长人际关系,不过现在他好像强一点了。

蔡明:我从小就不会跟叔叔阿姨说客套话,不过现在觉得也没那么难。我有三个交际圈子,一个是投资银行;一个是企业家,最近认识了江南春,挺喜欢他;还有一个是社会文化,好多演员,就数跟章子怡聊得来。我最向往林徽因那样的“太太的客厅”。对了,我对他们三个人的绯闻也很感兴趣……金岳霖对吧?

:现在对儿子还有什么担忧吗?

蔡先培:就是希望他身体好一点,每天面对这么大的压力,要找到健身的方法,安排自己每天拿出两小时,把手机关了打球去。

蔡明:这个我已经接受了。今年我推掉了很多合作,意大利有人找我合资生产游艇,还有人找我合资做家具,我都推掉了。

蔡先培:你可以让我来做。

蔡明:真交给他,他也完了。他并不会真正做,他玩浪漫主义,甩手,必须有人具体来

操作,最后还得我来上。这个行业越做越大,没完没了,还有好多项目来找我,诱惑太多了。我现在坚决做减法,再不减就完了,死定了。

:有过中年危机吗?

蔡先培:什么叫中年危机?我什么危机也没有,我活了这么大没得过任何病痛。我是活到老学到老,有充分的激情活力。

蔡明:我现在有点年龄的紧迫感,这不就担心嘛,开始吃六味地黄丸了。刚觉得自己思想上有一定成熟度,事业上有了突破,到了人生最好的时候,但是发现很快再不用就会走下坡—-连性能力都可能会下降呢。

About 吉宁博士

真正的实战派企业培训师,长期致力于人力资本、公司行为、市场营销、企业战略及领导力发展等组织实践与研究,数十年来参与及主持过的管理咨询项目累计逾千次;受邀主讲过的各类企业培训课程累计逾万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