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宁博士观点
研究：通过一系列实验，安迪·叶及同事测试了人们所处的人体工程学环境对他们的道德标准的影响。研究测试了伸展型体态或收缩型体态是否会影响人的诚实度。结果表明，当研究人员故意多付给受试者参与费时，处于宽敞工作场所和座位的受试者，会采用伸展型体态，他们会比他人更易私吞钱款，而不是退还。另外，他们更易在考试中作弊，也更易在模拟驾驶比赛中违反交通规则。
挑战：老板很混蛋，是因为他的椅子大？那个家伙闯红灯，是因为他开的是大型SUV？
叶教授，捍卫你的研究吧！
叶：宽敞的空间可以让人舒展身体，它的影响显而易见。在我们的第一项研究中，我们故意多付给受试者实验报酬，以观察他们能否指出我们的失误。结果，78%处于伸展型体态的参与者私吞了多付的钱，而仅有38%处于收缩型体态的参与者收下了多付的钱。在后续的实地研究中，我们观察了纽约非法停车问题。结果发现，当司机座位空间超出平均值一个标准差时，其将车辆平行停靠在停车位外的概率就从51%增加到71%。
HBR：大座位和大空间为什么会影响人们的行为？
物理空间时时刻刻都在影响我们身体的舒展。空间大时，我们会采用伸展型体态，四肢敞开，此类体态通常是力量的反映。收缩型体态则相反，四肢向躯干靠拢，身体蜷缩到最小的空间，这通常是无力感的反映。我们自我感觉强大，不是因为拥有较大的空间，而是较大空间会让我们采用伸展型体态，从而让我们感觉更强大。人的力量感会改变他的行为。
HBR:大是相对的。为了实验效果，相对于身高1.63米的人，你是否需要为身高身1.98米的人安排大得多的座椅？
我们随机为受试者安排大小不同的空间或体态，所以每一组中的矮个儿和高个儿数量相同。我们对身高是否会影响到他们的体态进行了测试，结果发现毫无影响。
HBR:你的意思是，不管身高多少，如果我把驾驶座位往后推一下，我就会更容易违规停车？
我们不能确定宽敞的驾驶空间是否一定会导致违规停车行为，但你违章停车的可能性会更大。当然，我们还需要考虑其他很多因素，比如你所在城区的空间是否更为狭小，空间不足可能也会让你更容易产生违规想法。
HBR：你是否可能颠倒了因果关系，即不诚实、偏爱大办公室和豪车的物质主义者更容易成为老板？
是的。在我们的实验中，当然有一些受试者比其他人更“腐败”。但是，我们是随机将参与者分配到伸展型或收缩型体态的，每一组的腐败个体数目应该是相同的。体态是区别两组参与者的惟一变量。最新的一些研究表明，力量感会强化一个人的固有品格。对于一个不够诚信的人，力量感会让他更腐败；对于诚实，有道德的人，力量感会让他的道德感更强。
HBR：那如果我是一个诚实的人，更大的空间会让我更诚实吗？
这一点我们不确定。
在研究中，我们仅测量了人们的欺骗行为——我们想看看力量感的增加是否会让人们更容易欺骗。这种感觉本身并不总是一无是处。它就像利用核能一样，有好有坏。力量感其实可以帮你战胜压力，让你更自信并帮助你更专注于目标的实现。如果你善用力量感，会获得非常积极的效果。
HBR：坐在较小办公桌前或者开丰田普锐斯的人会感觉没有那么强大吗？
我认为，一般而言处于较小空间的人会感觉无力，尤其是跟拥有较大空间的人相比。但是我在进行研究的过程中产生了一个疑问，收缩型环境给人带来的无力感是否有一个限度？如果你的空间极其狭小，你是否会深陷绝望，反而更容易欺骗呢？我们并未对此进行测试，但我认为狭小空间对人产生的心理影响是很有限的。
HBR：东西越大越好是美国人的心态。权力和大空间之间的关联会不会仅仅是美国人心态的一种反映？
我们没有对此进行跨文化测试，但是空间与力量的关联绝对是存在的，无论是在动物还是人身上都可以看到这一现象。但是，最近的一项研究结果表明，某些特定的体态，比如将脚放在桌子上和把手放在头后面，在东亚文化中并不会产生权力感，因为它们与东亚谦逊的社会规范不符。总体而言，伸展型体态的影响可见于不同文化中，但是在某些文化中会减弱。
HBR：其他的环境会怎么样呢，比如房间里？倘若我们的采访是在一个摆放着大椅子的大会议室里进行会怎么样？
当然，在更开阔的空间里，你会感觉更舒展，但是我不知道如果在大房间和小房间里进行实验，是否会产生相同的研究发现。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坐在一个摆放着大椅子的大会议室里，你可能会感觉很渺小，有点害怕。空间太大可能反而会让你感觉无力。
HBR：如果我们无法决定自己的空间大小，并随之调整自己的体态，那当我们坐在大椅子上时，是不是就注定要成为骗子呢？
一些看似无用的因素，比如你的座位大小，能够影响到你的思想、感觉和行动，我认为认识到这一点非常重要。同样，我们也需要思考如何降低权势群体的腐败行为。当然，这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在研究中，我们并没有设法让处于伸展型体态的人比处于收缩型体态的人更舒服，我刚才也说了，我们没有测试当空间小到极限时的情况，后者可能也会鼓励欺骗行为的发生。我不会机械地套用这项研究，主张大家都应该使用小办公桌。力量的心理极其复杂，那些能够降低普通人腐败行为的措施，可能对权势人群并不管用。
HBR：你的办公桌多大？
我的办公桌处于平均水平，但我并不觉得自己常常采用伸展型体态或是收缩型体态。这两种体态，我多多少少都有，主要还是看我的心情，看是想伸展还是想收缩。 (译/李茂 校/陈晨)
安迪·叶（Andy Yap）是麻省理工学院斯隆管理学院的博士后兼讲师。
艾莉森·威廉斯（Alison Williams）采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