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宁博士观点
志愿者有助于公司发展？
投影在屏幕上的地图标明了每一位BrainGame游戏公司志愿者的所在地。公司CEO莉娜·克卢格非常满意BrainGame在全球的覆盖范围，甚至在离公司柏林总部非常遥远的南太平洋萨摩亚群岛，都有志愿者的踪影。
4年前，BrainGame刚成立时还是一家小公司。创始人汉斯·福斯特起初没有资金雇用软件开发员，所以招募志愿者来帮忙设计、制作、测试、修改他理想中的新型在线游戏。很多人愿意无偿帮忙是因为他们认同汉斯的理念：制作积极向上、不含暴力、有商业价值的游戏；它要能激发玩家情感上的共鸣和爱心，而不是给玩家灌输侵略和复仇意识。
克劳斯·霍克是BrainGame的社区总监，主管公司上千名志愿者，确保他们积极、愉悦地投入工作。他正在向莉娜和其他公司高管做月度汇报。他飞快地列出一串可观的数字：本月公司发现了多少问题、修复了多少错误、推出了多少新版游戏。
“克劳斯，你漏了一个重要数据，”生产部门主管鲁特格尔·埃克伯格笑着说，“本月还有1000多个垃圾提议。”
每个人都笑了。虽然志愿者群体对BrainGame来说非常重要，但这是个非常固执的队伍，不好管理。
“这不公平，”笑声刚落，克劳斯就反驳道，“我们一些最棒的产品创意都来自于这群志愿者——”
“是，我们都知道‘航海家’的点子是亨利想出来的，他是我们在尼斯的明星志愿者，但他只提出了大概的构思，不管是游戏内部还是外部都经过很多改进和加工，才成了今天的样子。”软件工程部主管克拉拉·埃伯哈特打断克劳斯的话：“我们最大卖的游戏‘博特军队’和‘模拟殖民地’都是企业内部集思广益进而研发的成果。”她顿了一下，接着说：“或许是时候扩大规模，引进一些专业的游戏开发者了。”
克劳斯和克拉拉在这个问题上一直存有分歧，因此克劳斯马上开口反驳已在莉娜的意料之中。
“我们有专业的开发人员。”克劳斯一针见血地指出。的确，公司在过去两年组建了一个小的开发团队。“而且有上千人愿意免费为我们工作，干吗还要花钱雇人？何况这是我们经营模式的基础。”克劳斯指着投影仪上的地图说：“我们不只是一家企业，更是一场运动。”
克拉拉不以为然。“虽然到目前为止经营模式都以此为基础，但不意味着我们应该一成不变。现在依靠志愿者模式的风险太大了。”
“而且效率也低，”鲁特格尔插话道。他解释说自己的团队要花将近一半的时间处理志愿者们的新游戏提议。“没一个好点子。事实上，除了创立之初，少数志愿者的想法能被产品化，至今再也没有可行的好点子出现。我们不过是在浪费时间。”
BrainGame有能力雇用更多的游戏开发员。去年，它的广告收入飞速增加，现在公司已经有些积蓄。而且，“模拟殖民地”游戏推出后，新的投资者也开始对公司产生兴趣。
“现在还不是脱离根基的时候，”克劳斯争辩道，“我们应该继续在志愿者身上投资，而不是背弃他们。他们是最热爱我们公司的人。我们没在营销上花什么钱，因为他们已经帮我们做了最好的宣传。”
相较于传统的产品营销模式，BrainGame通常只需要把新出的游戏发给志愿者，然后由他们在各自的社交圈里推广。这种模式到目前为止都运作良好。
“我们想成功，就要保证志愿者们心情愉悦。但现在已经有人对我们修复记录的新规定表示不满。他们认为我们开始变得和其他游戏公司一样。我们需要加倍努力，激发志愿者的参与热情。”克劳斯交叉双臂说道。
但克拉拉并不善罢甘休。“他们不满是因为期望过高，”她说，“我们引进的人应该保持合理的期望值。”她提议招15到20个新工程师。“我们再发行两个游戏后，投资者就会上门，到时业余制作团队就没用了。”
“投资者已经上门了，”莉娜试着借此转移话题。她解释说BrainGame现有的投资者已经开始询问公司下一步的发展计划，她正在为两周后的新一轮融资定位新融资者。“每个人都在问我们要如何扩大规模。现在数据在这里，我们也处于一个有利位置，当务之急是要理清我们自己的思路。是要继续依靠志愿者，还是招聘更多专业人士帮助公司发展？”
风险太高
风险太高
走出会议室时，克拉拉抓住了莉娜的胳膊。“去五象咖啡厅坐坐？”她问莉娜。这家咖啡厅离办公室很近。在加入BrainGame之前，两人在另外一家新创科技公司共事过，经常一起外出喝拿铁。
在她们穿过狭窄的克罗伊茨贝格街时，克拉拉继续对刚才的话题发表看法。“过于依赖志愿者的风险太大。要是因为采取这种模式而导致游戏失败怎么办？我们怎么向愤怒的投资者解释？我们需要引进可以依靠和管理的人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的，我当然明白，”莉娜说，“但我也在想我们在这件事上，是不是太德国人思维，把问题想得太严峻了。注重严谨或许无法帮我们实现目标。也许从长远看来，环节稍微松散些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到现在为止这种方式还奏效。”
“鲁特格尔也很担心，他可是瑞典人。”克拉拉说完，两人都笑了。BrainGame的员工来自10多个国家，跟志愿者群体一样属于国际化团队，并且每个人都喜欢拿文化差异开玩笑。
“但是说真的，招聘策略比其他任何事情都更能显示企业状况，”克拉拉说，“我们要向投资者展现出一种认真负责的态度，表明我们有财力招到合适的人才。”
在咖啡店，她们点完饮料，坐在了一张角桌旁。克拉拉继续向莉娜诉说跟志愿者一起工作的难处：很多人只愿意开发某一个项目，而且没人把截止日期和交付成果当回事。莉娜之前曾听到类似抱怨，不过她仍然耐心地听着。
“项目管理就是一场噩梦，”克拉拉继续说，“志愿者惟一的工作职责就是‘做自己以及任意而为’。我不知道怎么去管理他们，我们不能永远当不被看好的空想家。”
品牌缔造者
品牌缔造者
两人回到办公室时，市场营销主管安德鲁·马斯林正在大厅等她们。“我听说你们一起出去了，我想克拉拉肯定会说她的理由，我也想说说我的看法。”他说。
“早知道就叫你一起去咖啡厅了。” 莉娜开玩笑道。
三人一起走进电梯。这栋老式工厂建筑仍然保留着原始的货运梯，电梯门还需要手动开关。“克劳斯是对的，”安德鲁说，“背弃志愿者是个巨大错误。我们现在有成千上万的品牌缔造者。如果把他们踢开，我们就会面临成千上万个品牌仇视者。”
安德鲁打开电梯门后继续说道：“我们目前的故事很完美：小公司进驻游戏业，靠热爱这份事业的人们努力工作实现企业的飞速成长。但如果我们开始雇用软件开发高手，媒体的语气肯定会变成：游戏公司声称希望激发玩家的情感共鸣，却对自己的股肱之臣冷血无情。”
“够了，够了，”克拉拉一屁股坐在接待室的沙发上，“我们并没有要赶走这些志愿者。我们只是要招一些真正知道该做什么的人。”
“我们想要的是拿钱干活儿的开发员，还是出于热爱和支持而为我们制作游戏的人？”安德鲁问莉娜，希望她能给出答案。
“我同意你的看法，志愿者精神对媒体来说是很棒的报道素材，但它是否有助于建立一个杰出公司？”
投资者的期望
当天晚些时候，BrainGame CFO盖伊·雷诺去莉娜的办公室找她。他们花了两个小时为即将到来的融资活动做准备。
“先说要紧事，”雷诺说，“我们的故事是什么？”
莉娜用手支着头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克拉拉和鲁特格尔觉得我们应该注重执行力，雇最好的工程师。克劳斯和安德鲁则认为我们是追求崇高事业的企业，有大量的志愿者为我们工作、宣传我们的产品。我更倾向于克劳斯和安德鲁的观点，但一想到公司定位，我就在想是否应该认真考虑一下过于依赖志愿者的问题。”
“你知道我的想法，”盖伊回答道，“我不喜欢雇用全职开发人员。我们靠志愿者省下一大笔钱。但这并不意味着克劳斯及其团队就没有成本。管理志愿者、让他们保持愉快的心情也需要花钱。另外，考虑到突发事件，别忘了创业第二年遇到的那次大麻烦。当时志愿者们为了抗议新的故障报告系统而罢工，差点儿要了公司的命。”
“没错，我不确定是克劳斯给自己灌了迷汤，还是我们真的在领导一场游戏产业的改革运动。或者说，我们有可能主导一场运动么？”
盖伊摇头。“据我所知，没有一场运动是由CEO或者CFO领导的。”
“如果招聘新人的话会对公司财务有什么影响？”莉娜问道。
“我们现在能招10到15位员工，如果顺利融到下一轮资金还能雇更多人，”盖伊回答，“但前提是这不会激怒克劳斯的志愿者军团，引发新一轮抗议。如果志愿者觉得自己的权利被侵害而离开我们的话，我们将不得不花钱雇数百名工程师替代他们。”
“投资者会有什么看法？”莉娜问。
“我认为目前的投资者喜欢我们的想法，也就是在志愿者的帮助下改变世界。但我们也必须考虑到未来投资者的看法。”
盖伊停顿一会儿，像平时那样整理了一下思路：“莉娜，最终还要取决于你想让BrainGame成为什么类型的公司。”
“我知道，”她不耐烦地说，“我当时从汉斯那里接手这家公司是因为我相信他的愿景。”
“但这是他的愿景么？他创立公司时我也在。没错，他是想改造游戏产业，但他选择依靠志愿者主要是为了压缩成本。”
莉娜知道这是事实。当汉斯离开BrainGame创建另外一家公司时，曾说自己不确定目前的模式能走多远。不过，这仍然是公司的核心标志，尽管这个模式不算高端，但目前为止还是发挥了良好作用。
“回到我第一个问题，“盖伊说，“我们的故事是什么？”（柴茁/译 安健/校 万艳/编辑）
